在一个成熟的市场上,分析师的好坏是指他或她的判断能力和预见力,而不是对市场
的影响力,原因很简单,一个分析师只有看对了,他才有影响力;如果看错了,他是没有影响
力的,即使他很有名气,也曾经被认为有市场影响力。
在市场上我们常看到一个分析师对某个中小股票发表初步报告之后,股价有很大的波
动,这只能说明这位大行的分析师猜中了市场的运动,而不是影响了市场,靠名气只能影响股
票几天,而很快它又会回到它的基本面所决定的股价。
很多分析师在写报告或与基金客户沟通时,有一个角色上的混淆。比如,很多分析师
讲某某公司应该怎样,如何重组,如何把利润搞上去,如何与资本市场沟通,等等。你究竟是
独立的分析师,还是这家上市公司的顾问,想帮助公司做提升呢?我认为,毫无疑问,分析师
的角色是前者,而不是后者。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反复在公开场合说, “我这个分析师,就是投
资者的走狗”,这不仅是个法律上的问题,也是事实和常识。分析师的报告印刷干份万份,电
邮发到全球,是写给谁看的?当然不是写给公司几个高管们看的,而是写给基金经理们看的,
基金经理们对这家公司“应该怎样”毫无兴趣,他们只关心这家公司“会怎样”。 “应该怎
样”是个价值判断的问题,而“会怎样”是个不带感情的预测。任何基金经理所能投资的股票
都是很多的,甚至成百上千,他们不是必须在一棵树上吊死,所以他们对某个公司“应该怎
样”兴趣不大。即使他们犯错误投了一家不争气的公司,他们一般也不想花太多精力来关心这
家公司“应该怎样”,大不了卖了走人。
“应该怎样”是投行部的事。他们向上市和非上市公司提供意见,以换取为这家公司
发行股票、债券和做其他生意的机会。简言之,分析师是基金经理的顾问,投行部是上市公司
的顾问。分析师跟基金经理讲某某公司“会怎样”。反过来,投行部的银行家们会告诉上市公
司“应该怎样”,否则基金经理们“会怎样”(即买或卖你的股票)。我认为,这正是“中国
墙”存在的理由。
不少分析师在同一份研究报告里出现角色混淆:一会儿说基金经理“应该怎样”(即
买或卖这档股票),一会儿说上市公司“应该怎样”(比如减成本、抓市场份额、抓利润之
类)。
有些分析师和基金经理(当然也包括销售经纪)由于对自己的角色理解不清楚,所以在
行为上难免显得很荒唐。比如,他们中有些在访问公司管理层的时候,指点江山、激扬文字,
随便给建议,以为这样才显得他们有见识,或者以为这样便可以改变一个公司的行为,殊不知
“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”。你在批评上市公司时,负责接待的官员(董秘甚至总裁和董事长)可
能客客气气,但他们一年要接待几百号或者更多的访客,你的建议有多少影响?有的人建议公
司向东走,你建议他们向西走,还有人建议公司原地踏步。你以为你对公司高层有特别的影响
吗?“三岁看老”,这话很实在,想改变任何公司都很不容易,我在深圳控股三年,对公司的
行为方式有了些许影响,仅仅是因为我日复一日地在公司上班,把自己融入公司里来。我怀疑
任何外人[包括投行、麦肯锡(_、{ckinsey&Company,管理顾问公司)、政协委员:对公司的运营
产生了任何实质的影响,在我加入深圳控股之前,公司请麦肯锡做过一个运营方面的系统报
告。坦白地讲,它被放在我的书柜里,可我从来没有打开。一年以后,麦肯锡回访,我也找借
口没有参加。这不是因为我不尊敬专家,而是因为我感到外部力量之渺小。
还是回到基金经理和分析师与上市公司的关系。有些基金公司和分析师对上市公司居
高临下,有时过分地施加压力,或者因为错误地买了人家的股票(或者错误地推荐了人家的股
票)。但这种做法往往徒劳。
2005年,一位英国的基金经理在拜访比亚迪时,对比亚迪的新款汽车很有兴趣,一定
要试开一下展车。当接待人员说,这车只供展览,不供试开时,这位基金经理大为不悦: “什
么?我做股东,不能试开我自己的车?”这位基金经理是真的股东,还是假的股东,先不管,
但用这种态度对待一家公司实在是不专业。
瑞银的销售经纪古丁(Kial Gooding)在这个问题上很有见地。他说: “我访问公司
时,既不赞扬,也不批评。我去的目的是了解情况。如果你认为公司有一个十分愚蠢的商业计
划,那只是你的观点,你不可以评论,也不能强加给上市公司。你应该谢谢人家花时间见你。
对这档股票是买还是卖,那是你的决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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